美劇《吸血鬼日記》中，女主Nina失去摯愛后為了避免痛苦，選擇了消除關于愛人的所有記憶；科幻電影《移魂都市》中，人類變成由外星人控制的實驗標本，記憶會在每天睡著時清除。

　　現實生活中，有的人在意外事故下幸存下來，卻丟失了幾天或幾年的記憶。我們不禁想問，人類的記憶是否真的可以被修改嗎？

　　一、記憶是如何存儲的？

　　在探討這個問題之前我們先要明白，記憶是如何存儲的？

　　記憶的存儲類似于計算機，通過改變大腦的物理性質來存儲抽象的信息。高中生物課我們學到，人類信息依靠神經元之間的突觸進行傳遞，大腦則通過對突觸的重新排列對信息進行存儲。

　　這一概念最初由神經學家先驅Santiago Ramóny Cajal提出，在此后的130多年的時間里，科學家們一直在探索各種方法，試圖揭示記憶和人體生理構造之間的聯系。

　　人體是細胞及細胞產物構成的生命體，識別人類五感并做出反應的神經細胞和其他細胞長相不太相似。

　　神經細胞由胞體和突起兩部分組成，看起來像發芽的洋蔥一樣。在胞體的表面會長出一些“毛茸茸”的突觸，稱作樹突；像洋蔥苗一樣長長的部分稱作軸突。

　　神經細胞間的突觸相互靠近，末端的突觸小泡中儲存著神經遞質。在神經細胞傳遞刺激信息時，由一個神經細胞的突觸小泡釋放對應的神經遞質給和它接觸的神經細胞的突觸。

　　現在，一項采用熒光蛋白對斑馬魚突觸進行標記，以此繪制出斑馬魚記憶形成前后突觸變化圖的新研究表明：

　　在新記憶形成后，大腦改變的并非原有突觸的強度，而是在某些區域產生數量更多的突觸，某些區域則減少一定數量的突觸。大腦通過改變突觸的分布來改變神經遞質流動的回路，從而達到儲存或刪除記憶的效果。

　　記憶有很多類別，快樂的，悲傷的，恐懼的......過往的一些片段之所以能從時間里脫穎而出印在我們的腦海中，很大原因是它們與一些刺激信號聯系在一起。

　　當你聞到許久沒有嗅到的柔順劑味道，也許會想起多年前肆意玩耍的小學時光；當你聽到一段特定的旋律，會讓你恍惚間置身于第一次聽到它時的那個場景。這些信息如同一個引線，幫我們串聯起特定的回憶和情緒。

　　在競爭殘酷的野生動物世界里，這種記憶存儲方式尤其重要，因為它們能幫助動物在相似情景下以最快速度做出反應，避開危險并保留生命。

　　然而，人類的一些殘酷遭遇具有極強的偶然性，比如車禍、戰爭或其他災難事故等。當日常場景與巨大的恐慌或噩夢般的記憶聯系起來時，這個“信息引線”反而會變成我們日常生活中的沉重鎖鏈，導致他們無法進行正常生活，也就是患上了PTSD（創傷后應激障礙）。

　　目前針對PTSD的主要治療方式，是讓患者不斷置身于無害但會觸發相關記憶的環境中，通過間接改變大腦有關此段記憶的突觸群，以達到抑制患者對創傷記憶進行回憶的作用。

　　然而接受這種療法的患者經常復發，表明此段創傷記憶還在患者的腦海，并沒有被清除或修改。

　　二、修改記憶的可能性

　　那是否存在更好的治療方法能從根本上改變患者的記憶呢？或許真的可以。以神經元聯系和傳導作為科研方向的研究者Jun-Hyeong Cho和Woong Bin Kim，正在努力研究相關治療辦法。

　　這項治療的關鍵在于光遺傳技術，一項融合了光學，遺傳學，軟件控制，基因操作的技術。光遺傳技術可以精準控制細胞在空間和時間上的活動，即可控制大腦某一特定形態神經元的活動而不影響其他神經元。

　　借此技術，科學家們可以排查與特定記憶相關的神經元群，進一步進行微調。

　　在兩位研究者進行的實驗中，他們先讓小鼠聽高音和低音，再在高音環境下讓小鼠接觸輕微電流。被電擊后的小鼠再次聽到高音時會表現出“凍結行為”，但對低音沒有反應，這表明記憶的存儲可與某些五感信號聯系起來。

　　然而，大腦中神經元對高低音的接收是混在一起的，Cho和Kim則利用光遺傳技術人為地減輕突觸的連接，移除小鼠對高音的恐懼記憶。

　　目前人類關于記憶的研究剛剛起步，修改記憶除了需要突破技術上的難關，還要面臨倫理道德的質詢。記憶作為徹底的私人財產，具有非凡的價值和獨特的意義。

　　若未來修改記憶得以實現，它能精準到怎樣一種程度？除了為病患帶來福音，它是否會是一柄雙刃劍？這些謎團還需要更多的科學家努力，才能慢慢解開......

　　審核｜尹鐵倫 北京大學第三醫院機場院區神經內科副主任醫師

　　來源：數字北京科學科學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