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出租會員盈利，判賠200萬
大多人應該都有過這樣的經歷：想看的劇或者電影只在一個特定的平臺獨播，但必須要會員才能觀看。如果為了一部劇買一個月的會員，似乎又不太劃算。于是這時候最佳的選擇就是找家人或朋友借一個賬號。
對于這種情況，大多視頻平臺還是持有默許的態度。比如優酷雖然在會員協議里提到“不得以轉讓、出租、借用、分享、出售等方式提供給他人”，但還是允許同一會員賬號在最多3個小屏設備上使用。
原本這可以說是對家庭用戶的關照，但也給了一些灰色產業的賣家可乘之機。
近日，據天眼查顯示，北京愛奇藝科技有限公司與安徽省刀鋒網絡科技有限公司不正當競爭糾紛案件一審法律文書公開。
（截自天眼查）
據愛奇藝稱，刀鋒公司在其運營的平臺中提供愛奇藝會員賬號的租賃服務，并從中獲取高額收益，給愛奇藝造成了嚴重損失。因而要求其賠償經濟損失790萬元及合理開支10萬元。
而刀鋒公司則辯稱，用戶賬號應該屬于個人財產，平臺內的愛奇藝會員賬號均由用戶自行上傳，屬于對個人財產的正當處分。同時，刀鋒還主張愛奇藝會員制度存在不合理之處，才導致用戶出現了租賃賬號的需求，因而視頻賬號租賃業務屬于合理的經營模式。
但由于刀鋒公司存在主觀過錯和直接獲利，比如每筆租賃訂單刀鋒都能收取15%-20%的手續費和3%的提現手續費，法院最終還是判定其存在不正當競爭行為。鑒于愛奇藝方主張的經濟損失數額缺乏證據支撐，只酌定賠償原告經濟損失200萬元及合理開支3萬元。
不服的刀鋒公司很快就發起上訴，但最終還是被法院駁回，維持原判。
其實在更早之前，刀鋒公司就已被優酷起訴過。當時優酷同樣以不正當競爭為由，要求刀鋒賠償經濟損失790萬元及合理開支10萬元。最后經法院裁決，刀鋒賠償了經濟損失120萬元及合理開支3萬元。
經歷過這兩次起訴后，刀鋒也很快下架了平臺內的“影視專區”，停止了侵權行為。如今其賬號租賃平臺上，只剩下了游戲賬號租賃業務。至于這項服務是否會有侵權風險，目前還不得而知。
（涉案app“租號玩”）
除了刀鋒公司以外，因為出租或售賣視頻會員而被起訴的公司還有很多。比如最早在2019年的“全國首例”案件中，“馬上玩”app對愛奇藝會員賬號進行分時出租，最終賠償對方損失300多萬元。
同月，“蔓蔓看”app以“共享會員”的形式向用戶提供優酷版權內容，最終被判賠償200萬元。
從這些案例來看，被起訴的平臺大都是通過租售會員賬號實現了直接獲利。至于個人用戶日常的互相借用和分享行為，由于維權和查證難度大，平臺一般也不會過多追究。
我們可以看到，盡管這些案例最終的賠償金額都很高，但依舊有很多平臺和賣家鋌而走險，導致同樣的現象每年都在反復上演。究其原因，還是會員租售的需求大、投入小、回報高。
02
視頻平臺道高一尺，租售賣家魔高一丈
針對目前電商平臺主流的會員租賃模式，筆者將之劃分成了三種：化零為整、化整為零，以及空手套白狼。
所謂“化零為整”，就是將龐大的會員賬號資源整合起來，隨后分而出租。包括前文所提的刀鋒公司在內，大多被起訴的平臺都采取的是這樣的模式。
如今各大視頻平臺都加強了對會員賬號的管控，比如優酷會員賬號同一時間只能在最多兩臺設備上登錄并使用。過去那種一個賬號賣給幾個人的方法早已行不通，所以拆分時段出租成為了大多賬號租賃平臺的首選。
?。ń刈詢灴幔?/p>
對于一些買了視頻網站會員的用戶來說，自己沒空看的時候，還能把賬號租出去“回本”，何樂而不為呢。再加上對于短時間視頻會員的需求一直很大，自然就很容易在市場里催生出相關的服務。
那些出租視頻會員的平臺，更像是一個中介。用戶之間在平臺內交易，平臺則是提供技術支持，并收取一定的服務費。這樣的模式，只要規模做得足夠大，盈利就會十分可觀。但同樣的，規模越大，也越容易遭到視頻平臺起訴。一筆上百萬的賠償金，可能就將平臺引向了血本無歸的境地。
第二種是“化整為零”。這種模式所依賴的是一種新興的互聯網產物：聯合會員。其中最典型的要數淘寶的88VIP，只要用戶的“淘氣值”≥1000，就可以花費88元開通。
（截自淘寶）
成為會員后，可以同時享有優酷、網易云音樂、餓了么等平臺的年卡。前不久更是有消息稱，QQ音樂和騰訊視頻也有望加入88VIP的權益當中。
而聯合會員存在的漏洞也很明顯，其附贈其他平臺會員的方式是在頁面內綁定手機號。也就是說，無論這個手機號是不是會員本人的，只要輸了驗證碼就能綁定。當然，這也是合理的綁定方式，畢竟很多人在注冊不同平臺賬號時可能會使用不同的手機號。
然而這樣的綁定方式也最容易被鉆了空子。目前遍布于電商平臺的商家和個人賣家們，大多都是采取的這種模式。賣家只需買一個聯合會員，隨后再拆分開來售賣，就能獲得不菲的利潤。
當然，為了吸引買家，他們的售價也要盡量壓低。比如在某二手電商上以“優酷”為關鍵詞搜索，一張周卡3.88元起步，月卡平均只要10元左右，年卡最多也就100多元。對于買家而言，直接在平臺購買年卡會員得花費258元，顯然是從這里買更加劃算。
而賣家更是賺得盆滿缽滿，畢竟包括優酷會員在內的多個年卡，一共也只不過花費了88元而已。即使為了增加庫存從其他用戶手里加價收購88VIP，最終的收益也十分可觀。
至于第三種“空手套白狼”，完全就是損人利己的行徑。眾所周知，蘋果的Appstore對于退款一直十分寬容。用戶在ios的應用里進行付款行為后，可以通過一定的方式進行退款。
而一些電商平臺的賣家就利用了這種漏洞，在用戶購買了會員后幫助其從ios渠道充值。用戶看到會員到賬了自然也就付錢走人，而賣家只需靜候幾天再申請退款，就能完成一波“空手套白狼”的操作。
以上的三種方式，還只不過是顯露在水面之上的。會員租售的灰色產業，至今仍以各式各樣的形態藏身于電商平臺的角落里。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03
平臺有損失，用戶有風險
租售視頻會員的灰產，歷經多年依然在各個電商平臺中猖獗地活動。也確實是因為需求量大，且有利可圖。
如今各大視頻平臺的會員價格一直在水漲船高，前幾年更是出現了“超前點播”等玩法，屢遭用戶“吃相難看”的詬病。也正是因此，甚至有很多原先還很支持視頻付費的消費者，逐漸接受不了高昂的費用，轉而到電商平臺里尋找“薅羊毛”的渠道。
但這些灰產的渠道，畢竟有著觸犯相關法律和平臺規則的風險。有時可能已經支付了不少的費用，卻正好碰到了“空手套白狼"的，或者遭到平臺封禁賬號，最后只能是有苦說不出。
此外，諸如“共享會員”等服務，用戶在出租或租賃的過程中也有泄露個人信息的風險。如果因此造成了更大的損失，也是得不償失。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平臺有損失、用戶有風險的產業，卻還能經久不衰。也就說明這并不是靠平臺和相關法律就能完全杜絕的事。
甚至，直至2019年，才有涉及會員租售的“全國首例”案件出現。除了法律因素以外，似乎也是因為曾經的視頻平臺們并沒有太過在意這項灰產。
相反，用戶們即使用其他渠道的會員觀看視頻，也能為平臺提供可觀的月活和觀影時長等等。這在平臺們早期的擴張階段中，反而是一件有利的事。
正如國外流媒體平臺Netflix在今年第一季度的致股東信中所披露：“公司曾有意放縱家庭外賬號的共享行為，因為這樣能讓用戶對服務上癮”。
只不過到如今，各大互聯網平臺都在降本增效，追求“高質量用戶”和“錢包份額”。開始加大對于會員租售產業的打擊就不足為奇了。
但歸根結底，僅靠打擊這類產業是遠遠不夠的，“愛優騰”們還得從根源上解決問題。會員租售產業的經久不息，一定程度上也是如刀鋒公司在為自己辯護時所言：“會員制度存在不合理之處。”因而平臺們至少要讓用戶覺得，自己享受到的服務，對得起會員高昂的價格。
作者 | 李松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