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馬舒葉 謝中秀
編輯丨謝中秀
元宇宙成為財富的流向地。
今年3月，#捏臉師月薪達4.5萬元#的話題登上微博熱搜；8月份，元宇宙行業應屆生普遍年薪40-50萬元，優秀人才年薪最高可達400-500萬元的消息再度引人關注……
在互聯網到處裁員，“金九銀十”成為未知數的當下，元宇宙似乎成了閃著金光的伊甸園。
“我是今年年初從一家區塊鏈媒體跳入現在這家元宇宙頭部企業的，算上績效年薪大概是40萬元。”95后張然告訴燃次元。張然在這家元宇宙企業，擔任的是社群運營的職位，這個職位并不神秘，但她的工資遠高于其他行業的同類崗位。
“互聯網大廠社群運營月薪大概在10-15K。”張然向燃次元介紹，但如今在元宇宙行業，張然的月薪粗略折算為33K左右，“翻了一倍。”
但張然坦言，她是團隊中工資最低的，“即便是非核心技術崗位的應屆生，月工資也在20-25K之間，這是元宇宙行業內的工資溢價。”
元宇宙的高薪引人注目，而在元宇宙打工人獲得高薪的背后，是火熱的賽道，以及不斷涌入的項目和資本。
來自新浪VR與企查查大數據研究院聯合發布的《2022元宇宙年中投融資報告》顯示，2022年上半年，全球元宇宙投資事件總數為205起，投融資總額超過320億元，其中，國內元宇宙投融資事件為40起，融資總額達42.76億元。
另一份由網經社電子商務研究中心發布的《中國元宇宙投融資數據報告》也指出，2022年1-6月中國元宇宙融資數達41起，融資金額達54.6億元，融資額幾乎是過去十年融資總和。
但值得注意的是，即使在財富的流入地，也難免一地雞毛。
“今年5月，我從一家景觀設計公司轉行到元宇宙，當時談好是25K/月，聊的過程中，老板目標也很遠大，說要上市所以大量招人，還說已經融資好幾億。但結果只是一個騙局。”七七告訴燃次元。
“入職兩個月都沒發工資，現在老板跑路了，公司也解散了，員工都在勞動仲裁中。”七七無奈道。
除了七七的遭遇，8月底，“第一波元宇宙公司發不出工資了”的消息傳出，有報道顯示，號稱要成為“元宇宙時代的微軟”的影創科技被曝欠薪200多人。
燃次元在脈脈平臺上也看到，有用戶在今年6月表示，“離職四個月了。影創科技一直拖欠兩三個月的工資不給結清。”在此發言下，還有人在8月回應道，“一樣，仲裁在路上。”以及同樣發布于8月的評論，“我是影創前員工，在職時被拖欠4個月工資，2個月社保公積金。離職后工資不結算，社保公積金也處于拖欠狀態。公積金無法轉出。離職兩月了，沒個說法。”
而從各個行業、領域遷徙到元宇宙的人，有的是為了“錢景”，也有的是相信元宇宙即未來。但這仍舊是一個尚不成熟的市場，無論是掘金還是奔赴理想，都仍需保持警惕和理性。
元宇宙，造富新神話
“90后、00后多，遍地百萬富翁。”國內首家數字藏品流通平臺Hotb熱吧負責人panda這樣描述元宇宙內的打工人們。
張然就向燃次元介紹，“我駐外的某位97年同事，除了工資之外，每月還有補貼2-3萬元，年紀輕輕單個賬戶內已經有了300萬元存款。”
對于這個補貼，張然介紹道，他們是國內公司，但這位同事被派駐到了國外，所以有駐外的補貼。至于單個賬戶300萬元的存款，自然不僅僅只是工資，“由于掌握不少一手消息，除了固定薪資外，大家都會進行各類理財投資，包括幣、股、NFT之類的。”
不過，泡在財富的蜜里，對于元宇宙行業的人來說，資產的變動似乎只是簡單的數字。在談到上個月隨隨便便戶頭虧掉幾十萬元的同事時，張然并不意外，“這些錢不算什么，畢竟從業時間超過2-3年的人，大部分早已財富自由。”
另一位元宇宙業內人士于佳則告訴燃次元，“我們公司新招的兩個做NFT、插畫的兼職，工資差不多1-2萬多元/月。另外做NFT這行，其實出名的獨立創作者收入比較高，因為獨立上傳NFT收入都是自己的，而如果只是打工的話，就是拿個工資而已。”
而元宇宙賽道雖然熱鬧，但也分“三六九等”。
“公認捏臉師、建筑設計師、策劃師這些崗位，還有底層技術的實現相關崗位，這些人才會需求比較大、薪資也比較高。”一位涉獵元宇宙的HR大頭表示，“也有薪資比較低的，比如區塊鏈客服、初級運營等崗位，薪資也就3-10K/月。”
另外“從需求來說，我們接觸到的交易所、NFT團隊、區塊鏈等類型公司要人比較多。”大頭補充道。
燃次元觀察發現，伴隨著元宇宙賽道的火爆，關注這個領域的獵頭也多了起來。“我們并不僅僅關注元宇宙。就獵頭公司而言，也不是按元宇宙、互聯網這樣子來分類做招聘，大多數時候都是按工作性質，比如技術、非技術、運營、產品、商務、文案等等來分類。”大頭介紹。
不過元宇宙確實成了一個值得關注的細分市場，另一位獵頭也告訴燃次元，“近期才開始關注元宇宙。”
除了崗位不同帶來薪資的差異，同處元宇宙賽道，非一線城市的薪資也與一線城市有較大差異。panda表示，以他所在的武漢為例，市場人員薪資在10-15K之間，雖然已高于當地平均工資水平，但與北上廣深30-40K的薪資相較甚遠。
來源/視覺中國
在造福神話的鼓舞下，元宇宙成了就業的熱門選擇。“近兩三年越來越多的人涌向了元宇宙行業，隨著傳統互聯網行業紅利流失，元宇宙成了年輕人的新暴富機會。”panda補充道。
9月4日，燃次元在BOSS直聘網站上，以北京為定位、“元宇宙”為關鍵詞進行搜索，得到相關職位約200個，薪資從2-110K/月不等，其中最低為某公司發布的“元宇宙技術支撐”職位，薪資為2-5K/月，最高為“投融資合伙人（元宇宙商業生態）”、“技術負責人”兩個職位，薪資為80-110K/月。
但多數職位薪資在15-30K/月左右，技術類人才、設計師也相對更加高薪。
不過，panda也向燃次元指出，元宇宙招聘更重圈子，他很難在BOSS直聘等招聘平臺找到合適的求職者。
“元宇宙賽道太新了，而BOSS直聘等招聘平臺已經比較傳統。”panda解釋，“由于元宇宙相關產品缺乏參考范例，過于概念化，技術崗除了掌握基礎的加密編程、合約等技能之外，還需要創造性得打造落地場景，挖掘用戶需求，高要求也使得優秀人才更加稀缺。”
“現在元宇宙業內招聘強調圈子文化，人才往往在各大公司間跳來跳去，你會發現，最終做元宇宙的還是同一幫人。”panda直言。
另一方面，元宇宙行業的“認可機制”也讓大廠常見的高薪挖人策略無處施展。
“往往從業者就職的首要因素，是認可公司的元宇宙項目，相信其經濟模型有落地價值，因此如果缺乏對公司的信任，即使獵頭開出50%的漲薪幅度也難有吸引力。”某元宇宙獵頭補充道。
誰在流向元宇宙？
正如web3的概念脫胎于web2，第一批元宇宙從業者大多來自于傳統互聯網行業和金融行業，“元宇宙作為強技術依賴的概念型新產業，首批創業者大多出身字節等大廠，他們放棄高薪，只因篤信元宇宙代表著未來趨向。”panda表示。
此外，作為互聯網原住民，不少00后開始在web3領域尋找新機會，包括元宇宙劇本殺平臺HALO劇本殺、元宇宙3D虛擬廠牌AVAR（拿到數百萬美元天使輪融資）等等，創始人及主創團隊都是00后。
但光環之下，換道元宇宙，身處其中的“打工人”也只是從事一份工作而已。
在微博平臺上，#元宇宙#話題閱讀次數高達12.2億次，討論次數77.9萬。此外“捏臉師”“元宇宙規劃師”“元宇宙策劃師”等新概念也為元宇宙從業者也平添了一份神秘。
“實際上，元宇宙規劃師就是產品經理，元宇宙策劃師更多涉及動畫、游戲領域，”張然告訴燃次元，元宇宙行業的崗位設置與傳統產業并無不同，只是工作內容偏向元宇宙領域。
以張然所在的市場部門為例，為了推廣元宇宙項目，包括賬號運營、社群運營、用戶增長、PR等崗位的設置與傳統互聯網公司無異。單就社群運營的工作內容而言，除了一般的用戶導流、社群維護工作外，元宇宙的社群運營還要負責尋找項目買盤、聯絡直播，此外，媒體平臺從微博、抖音轉到了twitter、instagr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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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元宇宙獵頭亦向燃次元表示，即使加上了元宇宙頭銜，崗位大體工作內容并不會變化，甚至不少公司以元宇宙的名義進行人才招聘，實際上工作內容仍偏向傳統。“很多元宇宙平臺的商務負責的還是拓展、維護客戶的老一套，甚至不少金融行業從業者跳入元宇宙行業后，發現對接的用戶都是同一批。”
此外，由于元宇宙概念的火熱，部分新職業應運而生。“例如，柳夜熙帶火了虛擬人產業，衍生出虛擬人IP編導、虛擬人場景設計等新崗位。”圍繞元宇宙產業，元宇宙研究員、元宇宙策展人也成了就業新風向。
“這類新職業更強調創造力，對從業者的綜合要求更高，”該獵頭表示，以虛擬人IP編導為例，柳夜熙的一炮而紅與其捉妖師的創新設定有關，“依托迅速發展的虛擬人技術，元宇宙內的虛擬人可以做到即時響應，模仿真人表情、動作，這使得IP編導有了更大的想象空間。”
不過，元宇宙打工人似乎并不好做。
“996、007是常態，凌晨被叫起來開會也并不少見。”張然告訴燃次元，由于不少元宇宙公司都在開拓海外市場，團隊內成員往往分布不同國家，考慮到時差因素，經常凌晨1點開完總結會。
早晨8點再起床開晨會，“有次我下午發了文案，晚上10點下班后俄羅斯的同事才確認。”張然表示，24小時盯著手機，時刻保證秒回的生活讓她頗感疲憊。
此外，元宇宙企業更強調員工的學習和適應能力。某大廠獵頭表示，不少傳統互聯網大廠流向元宇宙企業的員工都熬不過半年，“傳統互聯網產業新概念和新技術少，但元宇宙產業日新月異，新的技術層出不窮，往往從業者在繁忙工作下還必須保持高強度的知識輸入。”
此前，一位在大廠從業3年的求職者進入某頭部元宇宙企業，卻在不到3個月后離職，原因是壓力過大，“一條介紹某個項目的推文，需要瀏覽并理解該項目的全英文白皮書和藍皮書，并把過程控制在30分鐘內。”這種被元宇宙企業默認的前置學習無疑“勸退”了不少新進入的從業者。
不確定的現實
但值得注意的是，即使“新”如元宇宙，也逃不過變化和“卷”。
對于打工人來說，元宇宙的“卷”首先體現在入門門檻上。
“3年前進入元宇宙企業條件較為寬松，不論學歷和院校，只要對元宇宙或金融市場稍有了解，就能拿到面試機會。”張然告訴燃次元，此前元宇宙賽道尚屬“冷門”，不少985、211的名校畢業生首選仍是傳統互聯網大廠，因此二本院校畢業的她，雖然沒有元宇宙從業經驗，仍順利轉正。
但如今，除了“3年以上元宇宙相關經驗”、“熟悉區塊鏈產品”等軟條件外，985、211碩士學歷成了進入頭部企業的硬門檻。
目前元宇宙仍是一個熱門賽道。
資料顯示，8月24日北京市通州區印發《北京城市副中心元宇宙創新發展行動計劃 ( 2022-2024年 ) 》，提出力爭通過3年的努力，將城市副中心打造成為以文旅內容為特色的元宇宙應用示范區，培育、引進100家以上元宇宙生態鏈企業，落地建成30項以上“元宇宙 +” 典型應用場景項目。
今年7月，上海發布了《上海市培育“元宇宙”新賽道行動方案（2022—2025年）》，提出力爭打造10家具有國際競爭力的頭部企業、100家“專精特新”企業，到2025年產業規模達到3500億元。
深圳、成都、杭州等城市也有元宇宙相關規劃或園區布局。
燃次元留意到，上海市創意產業協會、元宇宙與碳中和研究院等近日聯合發布的《2022中國城市元宇宙白皮書》，根據產業政策、產業園區、產業基金、投融資事件、產業峰會五大指標評估出了“中國城市元宇宙熱力圖”，熱力圖顯示，上海、北京位居前列，深圳、廣州、杭州、成都、鄭州處于“第二梯隊”，各省會城市、直轄市均不同程度開展了元宇宙產業布局。
除了各城市紛紛在元宇宙領域發力，各企業也不甘落后。
據經濟觀察報報道，今年6月份，有消息傳出，騰訊成立“擴展現實”（XR-ExtendedReality）部門，正式將賭注押在虛擬世界的元宇宙概念上。據悉，該部門的任務是為騰訊建立包括軟件和硬件在內的擴展現實業務，并將成為公司互動娛樂事業群（IEG）的一部分。在此之前，2021年5月，騰訊還發布了羅布樂思、手工星球、我們的星球和艾蘭島四款元宇宙游戲。
阿里的布局更為高調且全面，2021年9月，阿里就推出數字主理人AYAYI，2022年3月，阿里領投了中國混合現實（MR）科技創業公司Nreal（太若科技）。
此外還有百度、字節、網易等等一眾公司。有業內人士直言，“現在幾乎是個公司就得跟元宇宙沾點邊，再不濟也得跟虛擬人、數字藏品沾點邊。”
想象力是這個賽道最大的誘惑。中研普華的一份研報判斷，到2025年，元宇宙在社交、游戲、短視頻、移動辦公等領域合計國內元宇宙市場空間約3400-6400億元，到2030年將為全社會帶來廣闊增長空間。
但一切都有極大的不確定性。“元宇宙的概念過于廣闊且復雜。”大頭直言，“感覺NFT、web3是最容易落地的，defi（即‘去中心化金融’）、dao（即‘一種全新的人類組織協同方式’）則還有較長的一段路要走。”
危險也可能發生。影創科技、TT數藏……跑路的元宇宙相關公司時而有之，各大廠的元宇宙項目也有被裁撤的風險，比如前不久，騰訊就裁撤了數字藏品“幻核”業務。
不確定性和危險的背后，是元宇宙摸不清的商業邏輯和切實存在的合規風險。比如元宇宙涉及到的虛擬貨幣以及安全問題等等。在《年輕人玩元宇宙，先玩一把NFT》《“收割”NFT：200元淘寶買圖，上鏈賣30萬元》兩篇文章中，燃次元也都提到，NFT多基于“炒作”，并且不允許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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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NFT正在不斷迎來規范，比如今年4月13日，中國互聯網金融協會、中國銀行業協會、中國證券業協會三大協會提出關于遏制NFT金融化證券化傾向的倡議；6月30日，多家互聯網頭部企業聯合發起《數字藏品行業自律發展倡議》，反對二次交易和炒作，提高準入標準。
對于整個元宇宙來說，在9月3日的2022年世界人工智能大會安全高端對話上，發起了《元宇宙安全治理上海倡議》。燃次元留意到，這似乎也是首份元宇宙安全治理倡議。
元宇宙也許現在是流淌著財富的地方，引誘著人前往。但財富背后，是巨大的不確定性和風險。一切都需慎之又慎。
參考資料：
《騰訊加速布局元宇宙？內部或已成立“拓展現實”部門，關注全真互聯網概念》，來源：經濟觀察報。
*題圖及內文配圖來源于視覺中國。
*文中張然、于佳、panda、大頭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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