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號轉網“闖關” 450萬App服務是“焦點+難點”

　　新京報 記者：馬婧 梁辰 羅亦丹 編輯：徐超

　　向10086發送“2019”，便可查詢網齡并且獲贈不菲流量。這一利好近期在朋友圈中越傳越廣。然而一則傳言稱，有網友參加中國移動的“查網齡送流量”活動后，號碼被“套住”，不能攜號轉網。5月6日，中國移動發布聲明澄清，參與本次“查網齡送流量”活動不影響客戶辦理任何業務，包括攜號轉網。

　　5月15日，據新華社報道，國務院總理李克強5月14日主持召開國務院常務會議，要求11月底前在全國全面實施“攜號轉網”，深入做好準備工作。嚴查擅自增加辦理條件等行為。時間已經來到5月中旬，全國實現攜號轉網情況如何？根據新京報記者調查，一些試點地區攜號轉網已經進入快車道，但仍然有用戶表示，自己申請攜號轉網遭遇了一些“套路”。

　　從2010年就開始試水的攜號轉網已經進入第九年，目前還有哪些“套路”？從工信部、運營商、第三方機構角度來看，年底實現攜號轉網還需要闖過哪些關口？

　　第1關：

　　攜號轉網火熱，不少人卡在“綁定業務”上

　　根據工信部部署，天津、海南、江西、湖北、云南五?。ㄊ校┮呀浖涌煸圏c攜號轉網。

　　5月上旬，新京報記者走訪天津、南昌、武漢等地的中國移動、中國聯通、中國電信營業廳發現，攜號轉網條件大致相同，即手機號必須是用自己的身份證辦理的（實名制）；手機號不能欠費；手機號不能與轉出方有任何簽訂的定期協議，例如返還話費、送流量等活動。其中在江西某移動營業廳張貼的“號碼攜帶業務辦理流程及說明”中可見，申請號碼攜帶的號碼屬于電信管理機構批準攜帶的號段（非157、188、170）。

　　多名手機營業廳業務人員告訴記者，目前攜號轉網業務非?；馃?。用戶在辦理攜號轉網業務之前需向歸屬運營商發送短信查詢目前是否有攜號轉網的資格。不過多位用戶向記者反映，攜號轉網卡在了“綁定業務”之上。

　　昆明的舒米（化名）告訴記者，她的手機卡有副卡項目和部分“捆綁協議”需要解除，解除后滿足轉網條件，才能實現攜號轉網。當用戶與歸屬運營商解除綁定、訂閱等業務后，可再次發送短信到歸屬運營商，獲取攜號轉網的授權碼，前往轉入的營業廳辦理，辦理成功后，一般1-2小時后或者隔天，將實現成功轉網。

　　天津移動的用戶王丹（化名）告訴記者，5月6日，他給10086發送了查詢攜號轉網資格的短信。當天他一共發送了3次，均收到“系統繁忙，稍后再試”的回復。直到一天后，他發送查詢信息后，收到了因“3個原因暫無法辦理攜轉”的短信，其中第一條就是“您辦理了特殊優惠限制業務影響攜轉辦理”。

　　在采訪過程中，記者發現用戶選擇攜號轉網的原因各不相同，比較常見的是價格因素和使用體驗。“當時我家有一條移動寬帶，（中國移動）拆寬帶收了我100元拆機費還不給發票”，楊帆（化名）告訴記者，他本來是中國移動15年鐵粉，因為寬帶拆機費的事情，決定攜號轉網。

　　4月中旬，楊帆來到武漢移動某營業廳要求攜號轉網，隨后他被告知，只有每個月月初才能辦理攜號轉網業務，如果滿足條件，下個月才能轉網成功。最終，楊帆于5月4日成功辦理攜號轉網，他告訴記者，在他成功將中國移動的手機號轉為中國電信的手機號之后，手機號之前的積分也全部清零了。

　　記者致電中國移動客服得知，攜號轉網后，手機號里的話費也將清零。用戶可以去營業廳提取剩余的話費。

　　舒米最終也攜號轉網成功，從中國聯通的客戶變為中國移動的用戶，她告訴記者昆明的營業廳不用等到隔月才能轉網，如果滿足條件，除了月末，其他時間均可辦理。針對攜號轉網的原因，舒米表示，自己所在的地方“中國聯通信號不好”，轉網后手機信號確實變好了。

　　南昌的王佐一（化名）告訴記者，去年6月份，他從中國移動攜號轉網至中國電信后，他選擇了中國電信的無限流量套餐，價格比以前更加劃算。

　　2019年1月21日，中國信息通信研究院公布的數據顯示，截至2018年12月底，累計攜轉167萬人次，其中2018年新增63萬人次，同比增長62%。推出新流程后受到用戶青睞，攜轉用戶量大幅上升，12月達到2018年度月攜轉量的最高峰。

　　第2關：

　　轉網或影響第三方驗證碼接收成最大障礙

　　針對攜號轉網試點中出現的一些問題，2018年12月1日，天津、海南、江西、湖北、云南五省（市）各運營企業推出了攜號轉網簡化流程。

　　新流程分三步，第一步：通過手機短信在線查詢攜轉資格（短信編輯CXXZ#用戶名#證件號碼，發送至歸屬運營商，移動10086，聯通10010，電信10001）。第二步：查詢符合條件后，通過手機短信申請授權碼（短信編輯SQXZ#用戶名#證件號碼，發送至歸屬運營商，移動10086，聯通10010，電信10001）。授權碼有效時間30分鐘。第三步：收到授權碼以后，憑有效證件和授權碼到擬轉入的運營商營業廳辦理入網即可。

　　相比老流程，新流程有以下兩方面的改進：一是有效提升用戶感知。以往用戶需撥打客服電話或去營業廳現場查詢號碼是否符合攜號轉網條件，過程繁瑣且不透明。新流程上線后，用戶可以通過發送短信進行攜轉資格查詢，部分企業還提供了掌廳、網廳等查詢方式。避免用戶跑冤枉路的情況發生。

　　二是提高攜轉效率。以往用戶申請完攜轉業務后，需等到當天晚上10點后才能正式攜轉到新的運營商。新流程啟用后，用戶辦理完攜轉業務后1個小時內（到下一個整點時刻）即可正式攜轉到新的運營商，大大縮短了轉網生效時間。

　　不過，上述攜號轉網簡化流程并未完全消除轉網障礙。

　　武漢的李明（化名）給10086發送攜號轉網業務申請后，收到了一則“溫馨提醒”。其中包含5點，分別是：如原手機制式不同更換運營商時可能需要更換手機；轉網后可能影響部分業務使用及短信接收，如微信、QQ、單位、學校、淘寶、網站等驗證碼及短信通知；轉網后可能影響部分業務使用，如第三方代繳話費（銀行、支付寶、微信繳費等）；轉網后您的剩余贈費、積分、星級、網齡等優惠將無法繼續享受；轉網后120天內無法攜回。

　　網友等等（化名）曾嘗試辦理攜號轉網業務。中國移動曾向他出示一份說明稱，攜轉業務目前還在試驗階段，還存在部分問題未解決，其中列舉了一些攜轉業務可能對消費者使用造成的影響，包括需要更換手機、不能使用第三方支付繳費、影響驗證碼和短信接收等。

　　多位業內人士表示，對攜號轉網影響最大的就是影響第三方驗證碼和短信接收。在移動互聯網和各種App深入生活的現在，無法接收驗證碼擋住了攜號轉網的大門。

　　一位互聯網第三方支付工作人員告訴新京報記者，目前手機充值平臺拉的是工信部的號碼庫，如果電信運營商沒有及時更新賬號歸屬到工信部，就會造成這個問題。解決方法是運營商要及時同步攜號轉網信息到工信部的號碼庫。這個號碼庫目前是按月更新。

　　對于第三方服務方，目前所能做的就是根據工信部號碼庫的拉取匹配，只能知道手機號碼歸屬哪個電信運營商，從而調取相應的充值接口。如果遇到不匹配的情況，就會造成充值失敗。對第三方來說，手機號碼雖然已經成為實名制的有效途徑，但是目前缺少同步機制。

　　第3關：

　　450萬個App服務也要轉

　　一位不具名電信行業專家告訴記者，前述的“工信部”實際上應該是信息通信研究院，而“號碼庫”就是攜號轉網的中央節點。這個號碼庫是攜號轉網的關鍵，電信運營商不更新，用戶就無法完成攜號轉網。

　　針對攜號轉網中出現的上述問題，新京報記者采訪了工信部方面。

　　5月13日，工信部回復稱，我國約有450萬移動應用App，其中有相當多的應用都采用了手機號進行認證，這就要求不僅號碼轉，第三方服務也要跟著轉，這是攜號轉網前期工作的焦點和難點。目前，很多的行業短信和第三方服務已能夠實現攜轉，但確實還有相當數量的第三方App跟不上，這也是攜號轉網在全國推廣階段努力的方向。

　　有接近工信部人士告訴記者，在2010年剛開始攜號轉網試驗時，因大部分發送手機驗證碼的網站未做適應性改造導致用戶攜號轉網后收不到手機驗證碼。考慮到實施的可行性，工信部在2014年發文要求運營企業對驗證碼類的非自營非定制類短消息開放網間轉發，在網站等SP（服務提供商）未具備同步攜號轉網數據前，SP仍按照號段歸屬將短消息發送給原來的運營商，運營商收到后會查詢攜號轉網數據庫，若發現用戶已經攜出到其他網絡，會網間轉發給用戶當前簽約的運營商并最終發給用戶。

　　如果SP具備同步攜號轉網數據的能力，直接將短消息發送給用戶當前簽約的運營商。因此，在技術上，用戶攜號轉網后手機驗證碼的接收不會再有問題。在實際應用中如果用戶發現收不到驗證碼，請及時和SP聯系，從源頭開始排除故障。

　　工信部表示，隨著試點的深入，攜號轉網服務已從最初要求提供的電話、短信等基本業務，擴展到目前的行業短信（如銀行、證券、交通等）、企業自有業務和部分互聯網第三方服務。通過試驗，基本解決了行業短信攜轉難題，提升了第三方服務的攜轉水平，大幅改善用戶“攜轉難”的問題。

　　第4關：

　　系統改造、運營商之間結算還有大量工作

　　2006年，我國政府提出要保障移動電話用戶資費方案選擇權。當時的信產部官網發布通知要求2007年1月1日起，同一移動電話歸屬地內，運營商應保證本企業同一網絡的原有用戶，可以在不改變號碼的情況下，主動選擇使用本企業的所有資費方案，不得以任何方式限定電信用戶使用其制定的業務。在業內這叫攜號轉套餐。

　　不少業內人士稱，攜號轉套餐和攜號轉網的實現難度不是同一個量級，前者為運營商內部營銷體系的調整，而后者需要協調所有電信運營商的利益。

　　在最初的試點中，攜號轉網進展緩慢。在2012年2月7日舉行的“2011年全國工業通信業發展情況和2012年工業通信業發展形勢新聞發布會”上，工信部公布數據表示，自2010年11月22日開始在天津、海南試點移動號碼攜帶政策以來，共有158631個用戶提出了攜號轉網的申請，其中58260個用戶實現了攜轉。從天津和海南的試點情況分析，兩地超過1800萬手機用戶中，提出攜轉申請的用戶不到1%，申請之后的攜轉成功率也只有36.7%。

　　中國聯通研究院院長張云勇表示，在攜號轉網過程中需要大量的系統改造工作，投資成本高，另外還有大量的影響用戶感知的問題需要解決。

　　攜號轉網的實現需要大量的系統改造工作，攜號轉網涉及網絡改造、用戶支撐系統改造、經營分析系統改造、數據庫建設、系統測試和業務試用等多方面工作。

　　同時，在試點過程中還發現了很多非技術性問題，比如運營商之間的結算、如何建立可實現全網數據同步的第三方集中數據庫系統等，需要推動行業甚至包括互聯網公司同步實現。

　　前述電信專家表示，用戶被長期鎖定，有利于電信運營商以低成本獲取收益，所以其會通過一定的優惠條件引導用戶簽署長期合同。

　　電信行業專家付亮表示，目前來看，攜號轉網來的用戶數量不高，享受各種權益，運營商還要做一定的系統匹配，這個投入和產出不匹配。

　　有運營商人士告訴記者，攜號轉網會導致用戶維系成本的上漲，為了留住用戶會可能會加大優惠力度。

　　接近工信部人士認為，攜號轉網業務的實施，降低了用戶轉網門檻，給了用戶再次選擇運營商的機會，對運營商既是機遇，也是挑戰。攜號轉網在一定程度上必然會促進市場競爭，提高行業整體服務水平。從我國前期試驗及國際普遍情況看，最終用戶一定流向網絡好、服務好、資費低的運營商。

　　5月13日，工信部方面回復新京報采訪稱，全面推行攜號轉網有利于推動電信市場通過公平競爭，提高行業整體服務水平。攜號轉網解除了用戶和基礎電信企業的綁定關系，降低了用戶更換運營企業的門檻。這必然會促使基礎電信企業在創新業務技術、豐富服務產品，提升服務質量等方面深耕細作，持續提升網絡能力、不斷降低應用成本，以“物美價廉”的服務留住用戶、吸引用戶，從而形成良性競爭格局，推動行業持續健康發展。

　　■焦點

　　分階段推進 攜號轉網將迎“全國大考”

　　3月5日，政府工作報告提出，在全國實行攜號轉網。攜號轉網將在2019年年底迎來“全國大考”。

　　工信部稱，目前實施攜號轉網的國家和地區約有數十個，不同國家和地區攜號轉網實施情況不盡相同。我國移動用戶規模巨大、網絡復雜，攜號轉網是一個復雜的系統工程，不說網絡建設和系統升級改造，光是建設完成后的測試項目平均每省份就有近萬個。像我國這樣擁有如此大規模的網絡和用戶的國家實行攜號轉網，尚屬首次。

　　經過電信體制改革，我國移動通信市場已形成了三家基礎電信企業充分競爭的格局，三家企業產品和服務各具特色，吸引著不同需求的用戶群體在網間相互流動，更換提供服務的運營商。工信部方面表示，隨著移動通信技術的演進升級，以及移動互聯網的快速發展，手機號碼已不僅是通信服務的用戶標識，而且廣泛應用在各行各業的互聯網服務中，成為網絡空間用戶的“身份證”。用戶更換手機號碼不僅需要很高的時間成本和經濟成本，還可能引發財產及安全風險。這種“矛盾”推動了攜號轉網的需求，用戶可以在“身份”不變的情況下，自由地選擇服務提供商。

　　工信部方面告訴記者，為確保試點工作平穩有序開展，將工作分成了三個階段推進。第一階段，選擇在本地網（覆蓋一個或幾個地市）層面試點；第二階段，選擇在省網層面試點；第三階段，向全國推廣。

　　試點城市分為兩個批次。第一批試點于2010年11月啟動，在天津和海南。選擇這兩個試點省市，一是出于網絡規模的考慮。在本地網絡規模和移動用戶數量方面，天津和海南兩地在全國排名居中，選擇這兩個地區開展試驗最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二是確保試驗場景盡可能豐富。試驗充分地驗證了單向攜轉和雙向攜轉兩種模式的效果，并初步驗證了我國具備實行攜號轉網的技術與管理基礎。

　　第二批試點在2014年9月啟動，選擇了江西、湖北、云南三省。第二批試點在第一批試點基礎上，重點解決攜轉成功率低等問題。主要考慮是網絡規模的擴大，從本地網主擴大到一個省的網絡，因此選擇了3個網絡規模適中、具有一定代表性的省份，在更大范圍內測試技術和管理能力及了解用戶的需求。

　　每個階段都歷經了4年左右的時間，在這期間，部、省市、企業協調配合，研究制定技術方案，建立協調推進機制，統籌推進。幾家企業完成大量網絡建設、系統升級改造、內部測試工作。中國信息通信研究院會同幾家企業做了約5萬項聯調聯測工作。

　　從2010年試水，攜號轉網已經走過九個年頭。工信部表示，攜號轉網前期試驗為全國推廣工作打下了堅實的基礎，技術方案已經成熟，網絡架構體系基本建立，業務經營初具規模，政、產、研、用各方積累了較為豐富的經驗，全國實施“攜號轉網”具有較好的基礎。攜號轉網服務具有“一地提供、全網改造”的技術特點，因此，工信部將采取全國統一部署、各地同步推進的機制，預計在今年年底前可以全國同步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