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豐控股發布了第三季度財報，以19.6億的凈利潤領跑同儕，以亮眼業績證明了其強大韌性。
三通一達，除了中通將于美東時間11月21日宣布業績外，圓通、申通和韻達都已經發布了各自的第三季度報告。
這四家快遞巨頭在三個月內實現了超過千億的營業收入，而快遞一哥順豐以690.83億的總營收，占據了近七成份額，穩坐快遞行業的半壁江山。
去年一季度，順豐出現罕見巨虧，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順豐創始人王衛，不得不出面道歉。
王衛甚至開始懷疑順豐上市的正確與否：“我經常在問，我是不是應該不上市呢？因為跟我的理想好像越來越遠……”
靴子落
熬過至暗時刻
這一年多的跌宕起伏，和快遞行業的價格戰密不可分。
2020年3月，極兔快遞橫空出世。說是極兔，它更像一條鯰魚，驅動著格局穩定的快遞江湖在一夜間再度暗潮洶涌。
一直以來，順豐憑借高額的單票收入，穩居快遞行業的龍頭位置。而三通一達和更邊緣的快遞公司，往往被打上低價低質的標簽。雖然彼此競爭激烈，但順豐的護城河足夠寬廣。
但極兔的玩法不一樣。它把低價玩到了極致。
得益于國內發達的電商行業，“電商件”成為了這些人們耳熟能詳的快遞巨頭們的兵家必爭之地。
極兔給出的條件是“1元發全國”。以客單量稱雄的小商品王國“義烏”，成為這場價格戰的戰火中心。
有寄件經歷的朋友知道，平時寄個快遞，往往是8到10元起步，順豐憑借更快更優的服務能夠進一步拉高單價。
而流量穩定且巨大的電商商家們，能夠與快遞網點達成協議，獲得更低的寄件費。
據行業內人士透露，在義烏，這個價格能夠被壓到極低。以韻達為例，2020年初，在保證各環節均不出現虧損的情況下，每個快遞的寄件費需要維持在2.3元以上。
而不同快遞公司能夠做到的成本價，大都與之相仿。
極兔的1元發全國，直接擊穿了快遞巨頭們的成本。
這就是典型的燒錢換增長。
而嗅覺敏銳、逐利而聚的電商商家們，才不會在乎快遞公司們虧不虧錢。如果他們轉投極兔，1單能夠節省1.3元，10萬單就是13萬元。這是憑空節省了超過60%的物流費用。
這樣簡單粗暴的玩法，幫助極兔迅速站穩腳跟，甚至掀翻巨頭們的棋盤。
三通一達們被迫迎戰，把成本壓縮到極致，并跟上燒錢的節奏。1元出頭的寄件費，開始成為行業內的普遍現象，一種無意義的內卷席卷鏈條上的每個人。
2020年，義烏一年發出去了70億件快遞，卻有超過50%的快遞網點陷入虧損，30%的網店瀕臨倒閉。而一線的快遞小哥，曾經能拿到0.9元的派件費用，后來最低時只剩幾分錢。
而三通一達們動了，順豐也不得不動。
低價從極兔傳遞到了三通一達，三通一達們則憑借低價搶走了原本屬于順豐的客戶。
曾經高貴的順豐不得不低下頭顱，開始“以價換量”，用票均收入，換取業務量增長。
但這樣的增長似乎難以持續。習慣于高毛利的順豐，在不屬于自己的戰場出現了水土不服的癥狀。2021年的一季度順豐營業收入同比增長27%，營業成本卻增加44%。
收入的增長，無法覆蓋成本的激增。增收不增利成為困擾順豐的核心問題。重資產的順豐，注定沒辦法和同行們在下沉市場近身搏殺。
更尷尬的是，順豐的另一頭現金牛，出現了早衰的現象。一直以來，順豐都使用著兩條腿走路，時間件和電商件。
發票等的寄送，占據了時效件的大頭，為順豐貢獻了高達40%的收入占比。但疫情之下，現實因素倒逼發票制度改革，電子發票憑借其便捷性開始迅速鋪開。順豐的看家本領，從此無處發揮。
兩面受敵的情況，把順豐逼上了虧損的邊緣。
而曾經目光長遠、野心勃勃的商業布局，則成為壓到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王衛一直向外界強調著一件事，順豐是一家物流公司而并非快遞公司。這樣的思想指導下，順豐除了快遞的老本行外，還積極探索著醫藥、冷運、快運物流、供應鏈、同城急送等業務。
無一例外，這些業務都是燒錢的主。以順豐同城為例，這家聚焦同城實時配送服務的第三方即時配送平臺，3年虧掉了15.56億。
窮則變，變則通
熬過了至暗時刻的順豐，在財報中如是描述：
“業績實現快速增長，主要由于在收入端增速實現回升，通過不斷提高服務質量與差異化產品競爭力，實現健康的產品結構與收入增長。”
“在成本端，精益化資源規劃與成本管控的成果穩固，伴隨業務量回升，網絡規模效益持續改善。”
這些改變的實質，是順豐“多網融通”項目的實施。
一直以來，順豐保持著相對簡單、獨立的組織架構。速運事業群、電商快遞項目、快運事業部和倉配事業部各有山頭，互相之間協調不易，甚至有著爭奪資源與客戶的摩擦。
早在2017年，王衛就曾判斷，大數據和人工智能會對全世界所有行業帶去顛覆性的變化。
“現在我們真正所要面對競爭的，絕對不是同行的快遞公司或者是物流公司，我認為我們未來要面對的絕對是科技含量很高的公司，而在這個里面，你說互聯網的速度，科技的速度，今天跟傳統行業比，所有的傳統行業都比不上這種互聯網迭代的速度。”
他的這個判斷，高估了順豐的能力，也低估了其他快遞物流公司的韌性。但有一點毋庸置疑，是科技對于行業的深刻改造與強烈驅動。
今年以來，順豐的組織架構進行了一場罕見的大調整。這場調整，依托于順豐在行業中領先的供應鏈數字化、可視化、智能化的科技技術，幫助順豐完成了一次不可思議的瘦身。
快運事業部更名為“大件組織”，倉配事業部更名為“供應鏈運營中心”，都被并入了速運事業部。
組織架構的調整，則推動了各部門的資源整合。場地、線路合并、優化，人員成本因此壓縮。順豐因此一別過往大公司的臃腫狀態，極大提升了營運效力。
多網融通，降本增效，從內部盤活了困境中的順豐。
海外市場的新可能
此外，順豐亮眼業績的另一個關鍵，在于嘉里物流的并表。
去年9月，逆境中的順豐依然保持著一擲千金的作風，從馬來西亞首富郭氏家族手中收購了嘉里物流51.5%的股份。價值175億港元的并購，創下了物流行業的新紀錄。
嘉里作為港交所上市的大型國際物流公司，有著強勁的造血能力，為順豐的供應鏈及國際業務分部營收帶去了442.7%的夸張增速，更貢獻了三季度近三成的凈利潤。
一個季度的增長還在其次。憑借嘉里物流的基礎，順豐開始穩步進軍東南亞市場。
在國內燒錢搏量，走低價路線的極兔，正是發源于東南亞，號稱東南亞順豐。比起競爭激烈的國內電商江湖，出海東南亞是一步妙棋。
這里藏著十年前中國電商行業的機遇。去年東南亞的電商規模，以高達62%的增長速度，突破了萬億人民幣。
這個月，順豐速運官網發布消息稱，自2022年10月10日起，順豐速運國際電商專遞正式開通了寄往新馬泰的服務。
而已在海外市場深耕多年的嘉里，已經在泰國、馬來西亞和新加坡打下廣泛據點，能夠幫助順豐的影響力從大陸和香港，一路輻射到東南亞，為海內外中小企提供具成本效益的解決方案。
相比去年5000億的市值高點，如今徘徊在2500億的順豐，市值已然腰斬。但隨著國內業務重歸正軌，國際業務未來可期，順豐的增長故事，似乎開啟了新的篇章。
作者 | 吳昕
